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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文君授权转载《一梦苍生之漂泊的红颜》vo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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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3 21: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梦苍生之漂泊的红颜
                          第一卷晚容
        
    “这个给你吧。”我掏出那条缎带。
    在我们之间它随风飘动,上面殷殷红痕追述着这烟雨稠寥的几天。差一点,我就失去了双脚,从此不能迷醉于纵情一舞。
    那夜,他就托着我的足掌,给我缠上锻带,一层又一层。
    如今,这飘逝的轻疼则成为追忆的片隅轮回。
    “......”他默然接下,不言。
    解开头巾,任长发飘拂。
    脱下布履,由赤足放步。
    满天彩羽下,他向我双手合十,弯了弯腰――停住,起身,轻快地去了。
    山影朦朦,北雁吟云。
    他就这样与我告别。
    今后的日子是暮鼓晨钟,是青灯古佛.
    与我相守了比三生还长的三天后,他终于离开有我的尘世,踏入烟台雾林的无我空门。
    而我,这一生以后,也不再出现过任何一个男子。
        
    我是一个流浪的艺人
    我是一个餐霞眠柳的舞者
    千山万水间我舞动红粉离奇
    风絮烟月里我惹起径径芳尘
    虽然今年我方只尝过十八个寒暑,但痴痴埃埃间却已经看遍了酒污脂痕。
    一城又一城,我们在无数的地方停留,有嘶哑的喝采,也有放声的訇骂。
    然而,我就是我。
    一个虚幻的实在。
        
    来到这个山城时,大雨将山道冲得泥泞不堪。当我们走过那座木桥,意外的事发生了。
    短短的木桥在我们足底吱呀相应,直到队末的阿兰也经过后,那湿漉的桥木突然就散开了。
    “啊呀,包!”
    我在阿兰的惊呼声中回过头来,却见她背着的布包随圆木掉入水中,悠然地随流而去。
    一团红影,就像乱舞的蝴蝶。
    我赖以成名,代表着我舞过千城的红鞋就这样半是调侃半是诗意地丢失了。
    伙伴们显得都很惊慌,这毕竟是我们“梦幻空花”的招牌之一呀。
    阿兰在她们的斥责声中低头走到我面前,挣红的面庞似在等我的责罚。
    而我,只是惘然地看著那逃逸的红影,若有所思。很奇怪地,我觉得很有趣,带着点惆怅,带着点心酸,就像翻开一本写着一生宿命的帐册一样。
    我当然也没有料到
    这座踏入的小城
    我竟然
    再也走不出去
    一切都是前定,就像这雨,就像这桥,就像这舞鞋。
       
   这座小城真的很小,以至于我们走入时招引来竹扉纱窗间无数好奇的目光。
    拦住了冒雨急奔的小女孩,问她哪里有客栈,她被雨濡湿的睫毛朝我抖动几下,指了指身后一个疏淡的楼影,却又提着我纱裙离去。
    她与我之间好像张开一道帷幕,任由清雨冲洗随后小女孩松开手指,纱裙摆动,给我一个不可明晰的疑义。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而去,一路雨水轻吟。
    直到走近方才见到一幢形式别致的小楼。
    一片绯红的残瓣悠然飘落,我抬头望去――
    眼眉间似乎流露着一股了无生趣的意味,但嘴角一丝动开又笑意浅淡。
    一团黄影就这样不容我丝毫有所准备地坠落下来,突如其来的重力使得我跌倒在地上。我们,相互缠绕在雨中。
    “你是谁?干吗要接住我?”
    那个黄衣女子近在咫尺地望定我,瞳孔里回映着我贴紧额头的湿发。
    “你是谁?干吗要往下跳?”我指拈两条裙子的交接处,问话时满心都是恬淡的静香。
    她一呆,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我片刻,便将目光停在我足部了。她像是发现什么瑰宝似的褪下我的鞋,脸上神情惊讶莫名。
    “不,不可能的。这么美…这么美的脚……”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双眉轻皱,“你一定是个舞女吧?”
    我捉摸着她鼻音的意韵,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无限艳羡。“希望你是个不着鞋的舞者,不然,岂非暴胗天物。”
    她悠然长叹,便起身欲行。
    “且慢…我们……是来借宿的。”
    她停住,转身看着我,足尖兀自踩住我裙子的边缘。雨从她挂在脸旁的一绺长发上淌下,连绵不绝。她笑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客栈吗?”
    我看着她略带嘲弄意味的眼睛,醒悟到刚才那股俗艳的脂粉香气,方才明白过来那小女孩指给我们的本是一座青楼。这似乎意味深长。
    “可以吗?”我依然躺在地上,轻声问道。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我,冷然点了点头。
    “就是说,又有生意喽。”
      
   就这样,我们住进了这幢名为“明”的小楼。
    雨声轻响不定。
    她在窗前换下湿衣。我看着她背部白析的皮肤上那奇异的纹身,很想分辩出那是什么,但偏偏行迹模糊。
   “不用为我担心,没有人会偷看的。因为,这里从来就没有男人。”
    我一呆,一时之间竟难以明白这句话的含意。难道说,这个被天瀑垂临的小城竟然由单一的女性来占据?没有意外的发生,没有凡尘的苦恼?
    怪不得一路走来都是些矮房瘦阁,一律的纤柔。
    “你也换一身衣服吧。”
    她的语气简直等若长辈的吩咐,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我尚未适应她身上的反光,上衣便被她拉开。她的指间停留在我肩头,似乎正在思虑一般往下滑着,一直到手臂那弯弧度时方才皱着眉跑到了门外,好像记起什么。
    我听见阿兰低声轻呼了一声,便跑了进来。
    “小姐,那,那个姐姐真可怕,衣服也不穿就到处乱跑。”
    看着阿兰向上翘起的眉头,和挂在肩旁的长辫,不由为她的娇戆而笑出声来,摸着她的下巴。其实并不奇怪,生活单纯到使世俗观念失去意义,谁又会惮于以自然身躯在天地间行走呢。
    “小姐,你,你不怪我吧。”
    “嗯?什么?”
    “我把你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你,你……”
    我听懂她还在说舞鞋的事,便轻轻摇头。
    希望你是个不着鞋的舞者
    一种近似狂喜的冲动令我全身酸麻。“阿兰,跟我来。”我拉着阿兰的手,一直跑到楼下。她们吃惊地看着我。
    “流水芳菲,快。”
    她们连同阿兰都是一愕,然后便欣喜地各自就位。
    我摆好了起手式,调整好呼吸,便随着破茧而出的音乐迈出赤足而舞的第一步。
    云影万重
    愁欢千绪
    我醉
    我休
    落絮九霄
    风氲四方
    我飘
    我游
    我像是幽幽自叹的一朵火焰,旋转着,起落着,滑过地面。伙伴们抛出手中的红绫,我跃起在空中,单膝着地,头埋于双臂之间。喘息可闻,交错的红绫落到我背上。
    “真精采。”有人鼓起掌来。
    她不知何时带着几名女子站在门后,依然赤裸着身体。
    一个青衫白巾,洒脱若文士。
    一个披肩暗动,娇艳如贵人。
    亦有荆钗布衣,姿色平庸之辈。
    “这些都是此地的名士,我请她们来欢迎你。”她语气依然平淡。
    笑靥一般的亲切。韵味却自不同。
    “顺便说一声,知道为什么这里都是女子吗。”
    我呼息尚未恢复。
   “因为,我们都是从他处而来,一到这里便不想再走。”
    她说。
        
    “寒姊画艺天下奇绝。忆昔初见之时,座中姐妹,尽凝眸忘情。”青楼女子月章如此说道。
     那青衫白巾的依娥文士在堂中游步,面对地上一幅蝉翼精宣而运心构思。
     片刻之后,她随意举盏,仰头饮尽,又举皓臂轻抹嘴角,略一迟疑,便解下头巾,往地上甩去。朱唇微张,酒雾绯红若烟。蹲下身以指涂抹,顷刻间地上便霁林孤鹤,轩意昂然。
     她又轻提白巾,翻覆之际,又似有子规泣血,霜夜逆旅之境一刻目前。
     看着寒姊举臂侧头之态,感到其亦如我,为一艺而痴,竟至于斯。
    “阿寒风流未逝,风流未逝呀。”
     那似是贵妇一般的女子也举步,绕画而行,又无言递去酒杯,寒姊又作仙人承露,双颊却无丝毫反应。
     “你…愿逐无上舞境,终此一生而能不渝。”
     我看着这位被我们称作丹夫人的女子,惘然点头之际总觉如有无形之烟缭绕身边,只是一时丝毫不会察觉,她正是日后让我负恩在身而又格格不入之人。
    容姊,意姊都随声附合,无她三人之雅致,亦令人觉得非为凡庸之辈。
    “噫!初云化雨,一襟晚照……”双脸泛出桃艳的寒姊忽然吟哦起来。我们发现,她座前已金樽望月,如战阵石林。
    “漂泊,快起舞呀。”月章高声唤我,我如出岫孤云,自然随寒姊清音而动。
    夜月相逢耶
    其一脉流水向天残
    津渡迷屐耶
    尝三顾千纫抚雁单
    霞石醉眠耶
    何颦泪之所太息
    瓦霜零垣耶
    追陈阑断章昔人难
    寒姊一声叹息,令我脚步一滞,险些摔倒。音律未完,但不知为何曲已至绝境,我,有丝丝的隐痛。
    “唉,唯有壶中日月长哪。诸位,请,请,请。”酒液顺着嘴角淌落,寒姊仰头半响,忽然弯腰呕吐起来,一旁的阿兰立刻扶她到一边,立即就闭目酣睡起来,口间香泽可闻。
    “阿寒无一次不醉,倒也成了这边佳话之一。”丹夫人望着寒姊说道。不知为何,芬芳酒气中觉得丹夫人那丰腴体态竟隐藏一种凉意,就似乎漠不关心一般。
    月章喝得也有些多了,倒是披上一袭黄纱,拉着我乱舞,偏偏步调零乱,行若踉跄,引来姐妹们一阵笑声。渐渐,她们也加入到这我以前会将之看成亵渎舞艺的摇步中。
    那一晚,明烛高照,席间人影穿插若游蝶。后来偶而一想,竟发现再也无此快乐仙境,似乎每一个来到“红粉山城”的女子,都有这片刻欢娱相待,就像凄凉长梦初始时那短瞬朦胧罢了。席间众芳,也全非如此界定。人和事,一开始就是假象,仅此而已。
    一地残液时,姐妹们几乎都已醉了,一律地低眉横陈,鼻息此起彼伏。
    我胸中也似有浊浪欲倾,勉强走至门外,凉风拂面,一阵呕吐后却清醒许多。
    我随路而行,好像有看遍全城的意思,又分明无意。今宵月影不现,但也不显如何幽暗。
    正行之间,却又遇上一个女子,捧袖而立,有倾听之状。暗影中只见她抿唇垂睫,很有一种静静的幽美。
    “是在听什么了?”
    “月章,月章姐姐她们又在聚饮攀谈了,为何现在这么安静呢?一定是又有姐妹来到这里了吧……啊……”
   她似乎是方才醒悟到身边有人,一惊转头,我们目光交错。
    “你,你就是新来的姐姐吧?”
    “是,别人因我舞技而称我漂泊。不知……”
    我颇有兴味的询问着她,她却轻声念着我的名字,似在捉摸:“漂泊……我叫流水。”
    “流水?”真是人如其名,让人怜惜。“何不同去一欢?”
    “不,不……”她有些退缩,却又不自禁地望着那厢,露出无限神往,但片刻后便叹道,“夜已晚了,我要回家。”
    我正要说话,身旁却有香风飘过,一个人影飞快地过去了。我刚觉得这个人影异常熟悉,流水便说道:“是寒姊姊呢。”
    是,寒姊?“她不是早就醉倒了吗?”我不禁说道。
    “唉,她哪次不醉,又哪次醉过呢。”
    “什么?”
    “没,没什么…”她自觉失言,掩住了嘴,摇摇头,去了。
     我看这那显得柔弱的身影在面前晃动,不自觉的有叹息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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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1-12-23 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转载vol.2

回到\"明\"时,阿兰说丹夫人与容姊意姊相互扶持着回去了,却又指了指楼上,神情古怪之极。
    我走到楼上,月章正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看脸容分明还未醒。
    “还在喝吗?”
    她醉眼熏然地看了我一眼,却伸出手来。
    我一愕,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酒钱哪,想白住不成?”她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我看了她片刻,便叫阿兰将钱票拿来。
    “阿兰,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纸放于灯油之中?”
    “这,这是为何?”我大为奇怪。
    “在我们这儿,是用不着这些物事的。不过,规矩可错不得。”
    我沉思片刻,便示意阿兰遵她说法。这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从前我认为自己与世俗不合,迈于烟嚣路途之外,但与月章相比,我,竟而只能算红尘中翻滚的俗颜。
    我抬起头来,却不由深深一震。月章正凝视着我,双眼晶光闪动,红唇微启,若有怨意相诉。
    “漂泊,你知不知道。初见你时,让我立刻想起一个人来。”
    我刚想说话,她便扑来,埋在我怀中,泣声如空谷细雨。
    “两,两年了,没有人像你这般柔善待我…别说寒姊她们,以后你会明白的。我有点羡慕你,能以一个流浪艺人的身份来到这。而我,而我……”
     她手一举,掌中一枚碧玉,温润澄清,似有蛾蝶之姿,更具燕雀之态。
     “为了这个,我四处奔逃,害怕逃不开那个逃离我的影子,但,没想到,没想到…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他那黑黑的影子总在每个月夜从窗口扑进来,并且,总是伤心的对我说,你在意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对了,我在意的究竟是他还是我自己呢?是他,是我?”
    她转动头,又抬起看定我,我脸上划过一条冰凉的横线。
    她不动,似在等我的回答。
    我也不动,心里混乱已极。满天彩羽下,他向我双手合十,弯了弯腰…去了……
    她却将嘴凑到我耳边,轻轻轻轻地说道:
    我
   是
    骗你的啦!
    她娇笑着站起,双手捧腰,似乎得意之极。“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我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凉却的火,正在我体内缓缓下落。
    她就不停笑着,身躯颤抖不停。
  但,渐渐,笑声又模糊了起来。她将额头搁在床的边缘,笑着将那块玉丢在地上。
    我捡起,但发现已缺了一块。
    我将她扶上床,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吐了一些含糊不清的字句后,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小姐!”
    阿兰跑了上来,我伸出食指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阿兰用双手掩住嘴,朝月章看去,而我也随之低头。
    她正闭目熟睡着,眼睫抖动,眼角清痕绵延如荒山幽径。
    窗外,今夜起风。
   
    窗户洞开之际,木叶退退缩缩地飘入。
    我看着这叫月章的熟睡女子,似可遍数她稀疏的眼眉。饮宴间流光人影此刻全都在我头顶盘旋,如同洞壁潮音,令我头阵阵发晕。
    月章话语何指,我丝毫不知,更懒得去思考,我怕追思后发掘出的又是一个灰色故事。但这,“红粉山城”,为何聚集了如许鬓钗脂粉,却似隐藏着斑斑绣迹。
    她哪次不醉,又哪次醉过呢。
    醉是为何?
    不醉,又是为何?
    我真的就此不离开飘满香雾脂云的小城了吗?
    这,是不行的。
    “梦幻空花”属于流浪,只能如此,不然,无根的我们岂非以前一切行吟都真的是空花一束,将要付诸尘丝。
    我用指节轻轻接触月章的鬓发,她翻了个身,发丝在我指节上划过去了。
    我眼前光暗不定,许久之后我用力咬住嘴边头发,将那枚碧玉塞于枕下,便走下楼去。
    “小,小姐?”
    阿兰正拿着一个酒杯,似在闻着那里的芳香,虽未就饮,面上亦已红霞散落。
    “阿兰,准备行装,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啊!”阿兰脸色极为震惊。
    “是阿,我们是该尽快离开。”湖姐若有感触般的说道。
    “这,这是为何?”阿兰睁大着眼睛。“难道和这些姐姐在一块不开心吗?”
    “是开心。但我总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什么不好的预感一般。”湖姐年届三十,虽然年轻之态毫无流逝,但在她身上,却总给人有一种沧桑之感。遇见她是在一闹市酒楼中,她提琴卖唱,却无人问津。我在高台演舞,百十雅客之间唯她,真正的双眼一亮。随后我们隔台相问,随后,我便携着湖姐一块去了。在她身上必然有着一番不可言说的际遇,也是我们之间最懂得趋吉避凶的世故一人,若没有她,“梦幻空花”非但未至今日之境,而且不知会遇上几多厄难。
    她的预感,从来都是正确的。
    我见镜姐,阿缬都已睡着,便一边走向楼上,一边向阿兰道:“阿兰,快收拾吧。”
    “小姐!你真的后悔认识月章姐姐她们吗?还有寒姐姐?”
    我脚步一停,看着楼梯上自己的影子。
    “不会的。”
    “那为何要走?”
    “……因为我是个舞者。”
     我等了片刻,阿兰无声,便走上楼去。
     我又看着月章,她还是睡颜平静。
     “我是永属漂泊的,注定不能在同一地方停留到三天之数。”我对自己这样说道。
     我站在窗前,回顾小城周遭,浓重夜雾遮盖视线,在无声的夜晚,任何一城都一样的缄默。就连这目前之地,亦看不出有何异样。
    因酒后的乏力,我双腿有些发软。唇间回味的是酸甜萦绕;耳边吹拂的更是巧笑翻飞。
    我就这样站着,面对长夜幽蓝被慢慢地抽走,一层层,一片片。
    不知从何开始,我便已站在了亮光中。
   
  “月章,我们…得走了。”
    她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只是拈起一张纸票,放入灯芯之中,“滋滋”有声。
    许久,她才一展手臂“送君千里也终需一别,不妨就此分手。”
    我想找她的眼睛,她却悠然转过身去,嘴中曲调依稀可闻。
    我环顾了一下这间出奇简朴的绣阁,到了楼下。
    阿兰伏倒在地。
    “阿兰,这是……”
    “阿兰只想求小姐一件事。”
    “说。”
    “让阿兰在这里再呆一天,就一天,好吗?”
   “你……”
   “随后哪怕到了天涯海角,阿兰都会将小姐找到。”
   我走去将她拉起,她脸上已是滂沱横流。
   我丝毫不知阿兰为何如此,阵阵发疼的脑袋又使我无法去捉摸。我走去拉起了阿兰。
   “我们在前一条大路上等你。”
   “谢…谢小姐!”
    就这样,我叫上兀在发呆的镜姐、阿撷,拉起低头沉思的湖姐,离开了又伏在地上的阿兰和这座不甚明亮的“明”。
    是,只,呆,一天吗?
    我不去注意,生怕引起脑中回音阵阵。
    不往后看,虽然感悟到临街窗口一脉目光如注,但,有些终须离弃的。
     
  清晨的小城,空气中清香流动,不见人影,空旷的有些玄虚了。
  昨晚就等如一场不经世的梦吧。
  它,简直有些勾魂夺命般的艳丽,谁被陷入,很可能就长眠于此,不再,不愿醒来。
  幸好,我以心痛换来片刻清醒。
  快走出小城时,又遇见了那个小女孩。
  她一身白纱,堕马髻上一枚银簪摇摇欲坠,脸如傅粉,朱唇一点,竟而显出女子的成熟风韵来。
  是她,将我引入这座小城,如今,又是她,已无上魅力来阻我离去吗?
 “小妹妹,我们要走了。”
 她捧袖,侧头看着我,若非身长与眼中未消的稚气,单这娴静若月下空林的风韵,已可以佳人名之。
  “走?走到哪里去?”
   我无言。“梦幻空花”有所谓方向吗?
   “为什么少了一位姐姐?”
    我无言。“镜湖撷兰”如今是无可采撷了。
    “‘化蝶’,你们不去看了吗?”
    “‘化蝶’?那是什么?”
    “是我们这里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哟。全城所有人都得参加,不论是谁,不论事情有无。”
    “可是,我们得走了。”我怦然心动。
    “不会太久的啦。”
     小女孩拉着我的手,飞跑起来。一丝不妥掠过我心头,但,最终,我还是不忍拂逆这风情万种的小女孩。
    多年以后,当我已衰老无力走动之时,突然想起这一刻,顿时感悟到,那雀跃欢笑的小小女子,根本就是我小城宿命的一道门锁,轻轻地,就将我扣上了,并且,终身不得解除。
   
    我们跑到城后一道小湖边,平生未遇的奇异景象便迎面扑来。
    一城女子皆白纱轻拂,环绕湖边。
    湖上搭木为棚,一名老妪却身着皂衣,闭目盘坐。
    湖边火把亦排为环状,随风摇晃。
    我看见,百十白纱女子之间,月章、寒姊、容姊、意姊,连得那偶得一遇的柔弱女子流水亦伏地敛目,一派虔诚。
    “这是?”
    “在‘红粉山城’,凡有身患绝症之人,举城女子皆举火相送,为其净化,是为‘化蝶’。”
    我身躯一震,环顾白纱若雪,焰尖独乐。凄艳已至绝处,连这之中夹藏着的残酷也丝丝缕缕的渗入内心深处。
    “难道,此地没有医者吗?”
    “那个婆婆,不就是了?”
    我向那老妪望去,可见到她脸上无数皱纹,闭目的样子让人感觉到其生命已自这静坐中缓缓溜走,她在这湖上,是漠对死亡,而作无声对话吗?
    我凄然摇头,不愿再盯视那衰竭皮囊,但转目之间,却赫然见到了阿兰。
    她远离众人,倚在一棵树上,神情如痴如醉。
    循她视线而去,只能见到寒姊伏身,即便百人同一的姿势,她亦能让人有不同一般之感,似乎她寸寸凡体都雅致天成。
    回思昨夜欢宴,阿兰扶寒姊去向一边,明白过来,为何一向伴我如绿枝的阿兰会泣求一留。
    此时,丹夫人慢慢走来,凑到皂衣老妪面前轻声道得几语,将她扶下棚来。
    “唉,要开始了。”女孩叹息如耳语。
    “哦,那会是谁?”我仍在出神,随意一问。
    “她,早已来了。”
    “在哪?”
    小女孩拉了拉我的手,嫣然一笑,便袅袅挪挪的走去。
    众人向两边散开,这幼龄女子便在初阳湖光中缓步而行,由丹夫人抱上木棚。
    她一绺头发散落,回头,笑意盈盈。
    “举火!”
    丹夫人将手一挥,最前十数人便将火把向木棚投去,可能其上早浇有油,顷刻之间,便已红光燎天。
    由寒姊开始,一城女子皆脱下身上白纱,依次投入火中。
    湖面一片淡红,淬火白纱如蝶阵蛾群,在焚烧着的木棚边留连优游。
    女孩蹈火而舞,在痛苦,在恣意,在颤抖,在起伏。
    肤雪云层,举城女子随着这奇幻的律动而导步摆摇。
    女孩纵情蹑火之时,偏偏还朝着我,做了一个鬼脸,被硕大红花时而遮没,隐约飘忽。
    火在舞
    纱在舞
    人在舞
    就连被染红的湖面,就连天边欲与火光赛艳的朝霞,就连这小城,就连这片刻时间
    都在舞
    都在舞
    都
    在
    舞
    而我,几欲昏去。
    “不!”
    阿兰突然大叫一声,朝火棚扑去。
    她恸哭着去拉那身已模糊的女孩,不一般的两个身影在火中互相拉扯,不弃不休。
    我已全然无法动弹一步,为这一生无法到达的舞境而失魂落魄。
    最后还是寒姊从容地靠近木棚,扯住一幅残纱,玉臂伸展之际已将阿兰卷了出来。
    “这,这太残酷了!”阿兰泣不成声。
    “但对于那小妹妹而言,不是痛苦,而是幸福。”寒姊淡望火光,阿兰几番欲挣扎而出,都被寒姊牢牢抱住。
    火光纱阵都渐渐褪去,逐渐化为清烟一缕,在人间升腾。
    奇迹般的,小女孩行迹不存,只有那枚银簪,落于湖面,竟也不会沉没,只于湖面起伏。
    所有人除我等寥寥数人以外,全伏地无声,那老妪却已似睡着。
    我心沉重的走到寒姊身边,阿兰抬头看我。
    “小姐。”她满面俱湿。
    残烟朝阳下,我沉思许久,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道:“阿兰,我,不走了。”
    “真的?”
    阿兰身体一震,似是难以相信,又似是狂喜,哭喊着向我扑来。
    由于她用力过猛,我们一起摔倒,且竟带倒了湖姐永不离手的爱琴“尘缘”。
    “尘缘”已断。
    湖姐脸色灰暗地看着这阙残琴,朝我拜了一拜。
    “小姐,既然你要留下,我们就走了。”
    阿兰眼泪顿收,睁大双目。
    “相信还能遇上有缘之人。但。”湖姐将“尘缘”捧上,递给我,“漂泊之舞,就此绝矣。”
    湖姐,镜姐,阿撷,她们相携,就此飘然而去,于明亮阳光之中,离开小城,从此不复相见。
    我惘然扶着阿兰,头脑一片空白。
    这一天开始,我结束了漂泊卖艺的生涯。
    这一天开始,我在不复举步中追逐无所不在的舞境。
    “那么,我们回去吧。”
    月章淡淡对我说道,脸上波澜不惊。
    她当然仍是赤裸着身体,但那种近似自然的风情,却仿佛一生从未着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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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7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这篇文章不该放在这.

最初由 silence 发布
[B]这里是讨论游戏的地方,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的占了地方.
而且db你还过于热情,居然置顶.

取下来吧,如果有网文收集,可以扔在那里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这种过于自我的东西还是朋友之间看看玩玩,就可以了.
毕竟和游戏没什么关系.

另外,蓝焰呀,情况有变,我没去天人,也就不会到那里负责pso了.告诉一声,以免到时传来传去给真正的天人pso负责人造成麻烦. [/B]


默文兄的高手大作当然要热情一点啦
充门面的东西啊,xixi
欢迎多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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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4 18:59 | 显示全部楼层
斑竹懒惰
我们不能插手
对默文兄的尊敬

以上

等堕落兄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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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5 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得当年的T&P,文笔最好的大概是默文和KING吧

至于飞鱼,老实说实在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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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6 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文章不该放在这.

这里是讨论游戏的地方,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的占了地方.
而且db你还过于热情,居然置顶.

取下来吧,如果有网文收集,可以扔在那里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这种过于自我的东西还是朋友之间看看玩玩,就可以了.
毕竟和游戏没什么关系.

另外,蓝焰呀,情况有变,我没去天人,也就不会到那里负责pso了.告诉一声,以免到时传来传去给真正的天人pso负责人造成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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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8 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累`~~~

我用了“两块钱”看完了这么长的东西!!
还真是累啊!!
不过很好看啊``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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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2 00:43 | 显示全部楼层
9494浪费我的铁和时间:)不过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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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5 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累……

看完了……网吧呀……


默文现在在干吗呢?记得以前总加上王菲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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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2 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象应该放到外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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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6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还没放下来?????我真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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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6 02:30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好累……

最初由 fei 发布
[B]看完了……网吧呀……


默文现在在干吗呢?记得以前总加上王菲的歌…… [/B]


现在在天人,听说是他负责PSO的电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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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6 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这篇文章不该放在这.

最初由 silence 发布
[B]这里是讨论游戏的地方,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的占了地方.
而且db你还过于热情,居然置顶.

取下来吧,如果有网文收集,可以扔在那里的角落里,如果没有,这种过于自我的东西还是朋友之间看看玩玩,就可以了.
毕竟和游戏没什么关系.

另外,蓝焰呀,情况有变,我没去天人,也就不会到那里负责pso了.告诉一声,以免到时传来传去给真正的天人pso负责人造成麻烦. [/B]


5555~~~~  那帐号也给吹了??~~  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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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1-12-28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

这一阵子看SILENCE的东西看得特别多,呵呵。
对了,默文,最近如何呢?好久没联系了,我以前的QQ也掉了。哎???加这个21352666,谢谢。
还有,我是PH的说!现在叫魑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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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hi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2-1-2 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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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 该用户已被删除
发表于 2002-1-8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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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3 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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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3 2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上不厚道啊
挖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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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3 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谁挖出来的?
正好晒晒id
[m]25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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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3 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万年不见你
想让人想死啊

为此我支持挖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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