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行写长的？我也写个长的吧——『年关』

陈小天

年关

康贝最后一次投奔我时，我刚请房东吃完饭——下学期实习完就要毕业了，也就是说，这次回家过完年，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打开房门，我第一时间发现康贝坐在我的床上开着我的电脑在玩『禽兽世界』，画面中我的战士正在雷霆崖飞奔。



康贝是怎么进来的我已经不关心了，重要的是在他没有铸成大错前抢救我的号。我一把将康贝从卧室扯到客厅，扭头看战士离悬崖仅数步之遥，心下气定，瞬间和颜道：『今儿天气不错，我请你吃饭。』



由于康贝这事出突然，不在计划之中，我掏遍全身只摸出了20多块钱，心下不免迁怒房东，这老头也忒能吃。康贝见我尴尬，也摸了一遍，摸出20多块钱，呵呵笑了几声后又将目光吃吃地投向了卧室电脑屏幕中那个站在悬崖边的战士。



眼见情势危急，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一把又将康贝扯到厨房，翻出两袋方便面，说来来来，请你吃方便面。康贝一脸惆怅，我一咬牙，打开冰箱掏出4个鸡蛋，照康贝眼前一摊：『加蛋，两个！』



康贝并不是第一次来投奔我，之所以说『投奔』，是因为他真的是来吃睡玩一条龙。从初中开始投奔到我家，再到大学时投奔到我这租借的房子。康贝来投奔倒并不因为是经济上有困难，虽然康贝时常处于经济困难的状态，但他最主要还是为了来唠嗑。



『这么说，你和沐丝吹了？』由于之前已经和房东在外头吃过了，所以对方便面并没有太大兴趣。康贝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把俩鸡蛋吃了后含含糊糊说了句『没有』。



『啥？这回居然没吹？那你找我做啥？』没人爱听康贝唠嗑，我也不爱，因为康贝唠来唠去总是陈词滥调，感叹命运不公，悲愤时运不济云云，刚开始听来还有些快感，但听多了居然还会有同病相怜的错觉，真是非常不科学。



康贝将我面前的碗揽了过去，一边把我碗里俩鸡蛋扒拉到自己的碗里，一边说：『又没开始过，怎么能算吹呢？』



『她不会还不知道你是谁吧？』知道有沐丝这个妹子还是在两个月前，当时是因为她一头沐丝味才有了这么个用于识别的绰号，这两个月总不能一点进展都没吧？『没关系……』康贝很潇洒地把最后一个鸡蛋塞进嘴里，『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行，一会吃完记得把碗洗了。』康贝此时就像泡面一样，熄灭了我的所有好奇心，我说完就返身回到了卧室。牛头人战士已经进入了暂离状态，抱着双膝坐在雷霆崖边，看着远方若有所思。



康贝洗碗的速度让我确信他根本就是把碗过了下水而已。但我并不想起什么话头，所以只能对着电脑屏幕看视频。康贝对此早已习惯，所以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



『其实两个月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康贝甩干了双手，坐到电脑对面的沙发上，方便我能看到他，当然，我的视线决不可能离开屏幕。『……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但我知道她应该……应该是B学院的，我知道她宿舍楼是哪一幢，周末会经常去哪儿……』



『跟踪？』我耐不住问了一句，视线依然停留在屏幕上。



『这哪是跟踪，这话不好听。』



『尾行？这个词时髦不？』



『唉，我这是仰慕，是追求，除了玩游戏你还懂啥？』康贝的语气有些愤懑了，又似乎有些颓唐，『我只是看看她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



『比如……？』我侧过头看了看康贝，或许是想从他表情中读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吧。



『她周末会去市区玩吧，她也喜欢意式餐厅，我看她去CD店，她也喜欢听重金，她也……』我想这些信息对于康贝来说一定很重要，因为他说起时兴奋不已。



『就像LC一样？』我再次把目光射向康贝，却没有得到回应。



『是啊，挺……挺像的。』康贝转过头去，不知在看着哪里。



『那你是喜欢LC还是喜欢沐丝？』我重新把目光转回屏幕，虽然屏幕上只是Windows桌面。



『沐丝啊，怎么了？』



『因为像LC？』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出于恶意了。



『不是！沐丝和LC不一样！』康贝显然无法容忍有人玷污他的动机。



『哪不一样？』我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LC是我们小时候的同班同学，一同长大的死党，也曾是我爱慕的对象。



『沐丝头发有沐丝的味道，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康贝的执着让我讶异，虽然他很容易陷入这样的情绪中，但还是让我略为吃惊，或许是因为这个借口很蹩脚吧。



『康贝，你是文青么？』我再一次用非常认真的眼神望向康贝。



康贝也看着我，最后我俩在如此基情的对视中，康贝败了。



『是是是，我是一个死文青。』康贝说。



作为在这租赁房的最后一天，我本没打算睡觉。想着通宵后整理一下行李，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是该好好整理了。于是和让康贝不用睡沙发了——我发现这实在是个错误，尽管我以为自己还年轻，但似乎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在看了几部老电影后，我感到再也撑不住了，看着身后的康贝安逸地睡在床上，心里闪过各种『密室杀人案件』啦，『同室操戈』啦，『郊区迷奸案』啦之类的关键词，看来的确是太疲累了。摘下耳机准备上沙发迷瞪一会，却听到模糊的歌声。转头细看，原来是康贝耳中耳机的声音。



这就是那位绰号『沐丝』的妹子，也是LC最爱的重金属？谁知道呢，虽然曾经也为了想走近LC尝试听过，但我实在是难以欣赏这嘈杂的美。见康贝已经熟睡，我顺着耳机线摸到他手里那个老掉牙的MP3，这个世界，清净了。



我几乎是在坐上沙发的一瞬间睡着的，而当我醒来的时候，很显然已经快到中午了——这使得我必须抓紧时间打包行李——这让我万分急躁，因为康贝两手一拍裤带说：『我没啥要带的，随时准备出发！』



最后，康贝因为『外边挺冷的』，穿上了我的大衣，围上了我的围巾，套上了我的手套，脚踩我新买的冬靴，头顶我唯一的冬帽，号称帮我行李肩负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上车时我早已满头大汗了。



满头大汗有行李的原因，也有康贝的原因。康贝上车后就没停过嘴，如果不是在吃东西，那就一定在唠嗑。不过在车上也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也只能和康贝对唠。唠着唠着又唠回了昨天的话题，于是又从沐丝说道了LC。



『不是，你不知道么？LC要结婚了』康贝并不愿我在沐丝的话题上发散思维到LC，所以打算终止我的联想。



『知道，她说毕业后就和男朋友结婚的，可惜我是女方的人，做不了伴郎。』显然康贝这招并不灵验，所以我们索性就聊起LC了。



『你说你以前咋不和LC好呢？』康贝似乎并不服输。



『怎么好？再说你不也没和LC好么。』事实上，说出这句话时，我自己也在想康贝的问题。



『你没表白？』康贝看来并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也没表白么。』对于康贝来说，这真是万试万灵的必杀技啊。



执着的康贝似乎妥协了，开始聊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一下小时候的事，以及后来不那么小时候的事。



『还记得我俩都是9月份生日么？』



『嗯？处女座啊？怎么了？』



『高中毕业那天LC不是给我俩送生日礼物么？』



『嗯？怎么了？』



『送你的是啥？』康贝突然从座位上躬起身子，像看着烧鹅一样看着我。



『一样吧？』这次是我避开了他的目光。



『也是，应该一样吧。』康贝难得不深究，重新又懒塌塌得靠在了座位上。



家里有种特殊的氛围，尽管在生理上我冻得瑟瑟发抖，但精神上却感到异常温暖。不知道康贝是因为生理还是精神上的缘故，变得不再多话，坐在客房的床头似乎在想什么哲学问题，当然更可能是什么都没再想。



我不知道康贝这次打算『投奔』我到几时，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家里挺多事需要忙，所以也没闲心管他。忙活到半夜总算是告一段落，可以做些自己的事了，于是我准备去书房组装从租赁房被肢解运回来的电脑。



路过客房的时候，我又听到模糊又嘈杂的歌声。康贝在床上背对着我，我在犹豫是否要像昨天一样关掉他的MP3。你真的喜欢这样喧闹的音乐吗？你真的能够欣赏这种粗暴的美吗？你真的不是因为LC的原因而喜欢上沐丝吗？



第二天早上还没过6点，我拖着还在梦呓的康贝驱车回到了校区，用了三个耳光的代价换回了康贝的清醒。我们来到康贝记忆中沐丝的宿舍楼下，如果康贝的情报没有错，今天沐丝应该是要去市区的——如果她还没回家的话。



我不知道对于康贝来说，那天是幸运一天亦或是不幸的一天。沐丝在出宿舍楼门的时候被久候的康贝拦截，康贝的开场白非常有气势，就连我都被吓到了——



『你好！我是B系的康贝！很高兴认识你！』



沐丝似乎是被震慑了，基本处于痴呆状态。



『你你你，敢问你是我学妹还是同级……』康贝似乎想乘胜追击。



『呃……我是老师……』沐丝似乎从痴呆状态中解脱出来了，轮到康贝进入石化状态了。



『啊……开玩笑的……』沐丝看到康贝石化显然非常有成就感，颇有神功大成天下无双的神韵，『我和你同级啦。』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康贝被致命一击，语无伦次，顿显颓态。



『康贝同学！』沐丝似乎又要占据主动了。



『在在！什么事？』康贝看来仍未恢复。



『如果你是想和我交往的话，可能……会有些困难吧。』沐丝眉头微皱，然后又一下舒展开了，『我应该是要出国的……嗯，应该是这样。』



『……你认识我……？』康贝一脸负隅顽抗后突然冒出来这么句话。



『恩，认识。』沐丝也说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回答。



我并不觉得小小的挫折对康贝会有什么影响，对于我们来说，被拒也好悲剧也好都应该是习以为常的——至少我希望我的想法是对的——康贝的确也并没有太苦恼，或许原本他就没有和沐丝说话的准备。



『异地？』回到家后，我试探地问了句。



『不会，不可能的。』康贝用背部『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声音像是从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感觉如何？』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康贝说话了。



『好像没有沐丝的味道了。』康贝的声音突然有了感情，目光也逐渐划到我脸上。



『不爱了？』我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但我并不想再次逃避了。



『爱。』康贝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脸上粘着面条一样。



『放弃？』



『放弃！』



『有的人看重结果，有的人享受过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又想起LC，『我觉得，有个美丽的开始似乎也不错。』



『嗯……』康贝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开始还是很不错的。』康贝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



『走了？』这是康贝为时最短的『投奔』，也是他的最后一次。



『嗯。』康贝说完已经打开了门。



然后我就看着康贝，穿着我的大衣，围着我的围巾，套着我的手套，踩着我的冬靴，顶着我的冬帽，踏出了门。



我没有难过，也没有欣喜，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康贝消失在08年的那场大雪里。

lley

陈老师214居然半夜发帖！~

runawaycat

听金属的都是闷骚！缩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普通人闷声不响就上了，金属男满嘴都是艹艹艹，到时候行动力还不如小学生！

cg63657524

感谢陈老湿发片！

sola86

好评

王小明

谢陈片

嘲风

不骚不欠看不懂。

交友菊花

我靠 陈老师 我想你啊

gilzl

谢陈片

洋葱viva

看不懂 肿么办

王都楼

嘤嘤婴

竹中白饭

听金属…
网名叫陈小天…
LZ是新沂的么?

陈小天

引用第12楼竹中白饭于2013-02-14 22:48发表的  :
听金属…
网名叫陈小天…
LZ是新沂的么?

不是啊

我不听金属

沈某人

楼主跟康贝才是真爱！

大脸猫呼呼

好久不见。陈老师。

midtwo

好片！

今年读初二

谢片，好评！

狼哥撸一宿

禽獸世界= 縮退跑
雷霆崖=NTR
我全文只看到這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