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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的忧伤] 关于一些歌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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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 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华山小书童 于 2016-11-2 16:22 编辑

1、少年壮志不言愁
       那时我还是个小屁孩儿,那时的记忆变成了每次去乡下都很高兴。舅有一台录音机,放在窗台上开到最大音量,然后他干活的时候可以撒开了嗓门跟着唱。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每每听到这两句,眼前就浮现出黄昏里舅拄着锄头仰头高歌的形象,四周是翻新的泥土,荡漾着春天的味道。他是个有志向的人,高中时就喜欢镇上首富的女儿,然后被甩。他勤奋,讲究,的确良衬衣谁都不让动,是村里一枝独秀的俊朗青年。
       村里有姑娘喜欢他,他结婚那天这姑娘还来了,据说被我小姨一耳光扇走了。后来,这姑娘的哥哥从牢里出来追了我小姨很久,我外婆寻死觅活的让小姨跟他断了来往。那家人不是好人,这是我从小的印象。
       外婆生了八个孩子,夭折了两个。剩下六个人的田土我舅一个人做。他的勤奋使他成了村里第一个修砖房的人,以此娶了我舅妈。说媒之后,新娘家来人看他那天,他早早收拾得利索,然后下了田。据说那天他穿着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然后一身泥。娘家人很满意,小伙子俊朗,讲究,而且勤奋。
       舅妈漂亮得不像话,除了不认字和比较笨以外,我舅十分满意。在那之前,我舅曾出门打工。在福建工地,三天后,他回乡了,睡在绿皮火车的座位底下。他说他想家。
       他有一箱子书,有笛子。听说他年轻时还写诗,最近我看他的朋友圈,也是有功底的人,虽然不如现今的高中生扎实。
       我小时候问他,为什么不养鱼。他说,鱼塘不如田土让人放心,别人看你养得好,一包药下去鱼就死光了。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听说世间有这种事情。他很会种白菜,又大又白。据闻就此与村里白菜大户有了间隙。
       我记事起,白菜5分钱一斤。逢赶集的前一晚,他就挑一大挑白菜上街放外公这儿,然后明儿一早再挑一大挑来。两挑白菜,可以挣好几块,加上一点鸡蛋黄鳝之类可以收入10块,然后给我几毛。有一次我想买一样东西两毛五,问他要,他给我三毛,我说两毛五,三毛买不到。他说买得到,放心。我不信,生气地走了。这事儿一直揶揄到今天。那时还有一件事,我同学他爹,人称书记。那天书记向他买白菜,一毛四。我舅当时没零钱,就说,要不,您给一毛五吧,我这儿实在找不开。书记不同意,舅去别处借来钱找给他了。
       他常说,别人的钱,就是一分都不给你。他说当时他真是心疼白菜,没有人的白菜比他的更好。
       他看书很多,算是家里最聪明的长辈。对我来说,他能解决我所有的疑惑。他当货车司机那几年,女儿也长大了,继承了她母亲的模样和智商,以及乖巧懂事。表妹是在十一岁那年因病去世的。那是在荔枝丰收的季节,那天我们全家人都在。有亲戚挑荔枝从门前过,表妹难得的从昏迷中清醒,舅背着她去买,几分钟后在我舅怀里断了气。
       那些天,我全程跟着他。他常抱着表妹的书包自言自语,他说露露说等病好了,要去上学。表妹的名字来自于她降生在路边,她可怜的一生过于短暂。
       表妹去世那阵子,舅没有工作负债累累。他又重新回了乡下。那以后他再去学校看我,已经没有人再告诉我有帅哥找我了。       那几年我外出,并不知道舅在乡下怎么面对他的生活。我回家时,舅以前的砖房已经焕然一新。我在那儿住了大半年,每天睡到下午起床,晚上在他办公室里上网到深夜。这时候他已经是村支书了。那些日子,时常有各级领导来休闲。舅在酒桌上狠卖了些力气,他终于有机会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坦白说,那个村是不错的,仅就我知道的数据,舅的工作很有成效。酒桌上他掏空了身体,好些次直接喝到昏迷抬进医院。有一次在市里他自己都放弃了,就想死在家里。连夜从医院抬出来送回去,没曾想他又活了过来。我有时候会跟他说,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有今天多不容易。有点分寸。
       那阵子在兄弟姐妹里,他是最耀眼的一个。他比他那个当镇长的弟弟活泛得多,毕竟他是个当主教练能把国足带进世界杯的人。在有些圈子,这套是很管用的。
       偶尔听说他一些风流事,我有些意外。他不像喜欢这套的人,只在酒醉后按捺不住得意时会吐露口风。这几年过年都在他家,录音机换了,他整了个大音响,放院子的围墙上。他苍老了很多岁,然而春风得意,虽然不再跟着唱。过年的牌局上,以前他总是赢家。因为他最穷。这几年他都是输家,开开心心地输。我有时候会说,表妹的教育你还是该用点心。他说,不用,我就让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成长,笨点无妨。我看着他头上稀疏的头发,没有反对。
       今年春节时他告诉我一个词,深居简出。我听说有人砸他的车,不止一次。他是在我大舅临终的床前被带走的。
       等待判决的日子里,他时常去乡下老家,拍了无数照片。满目苍凉,他说的。那天朋友圈里,他晒了一张他以前的工作岗位,然后说我再也不是领导了。我总觉得我那时时刻刻忍不住耍嘴皮子逗乐的德行是受他影响。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他应该忘了他曾经一度最喜欢这首歌。
2、乡间小路
       这是小学音乐老师教的,歌词是同桌的她帮我抄的。她爹是个乡村大夫,救活了我舅。她长我一辈,很懂事。
       橘子红了的时候,我会去乡下。第二天,她会告诉我,我偷了她们家多少个。她说她数过。赶集的时候,她爹会来镇上,有时候一起吃饭她爹总会说一些她的趣事。如今我却都记不住了。只记得那时两家大人都对我们考重点中学抱有信心。她第二,我第一,小学六年都如此。
       那时候的课桌很简陋,没有放书的地方,得自己做。我懒,这些事都是她做。她用家里的红色毛线在课桌下缠了长长的两排,足够我们俩放课本了。
       几年后,老师把我们分开,便是在教过乡间小路后不久。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笑意写在脸上,哼一句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有短笛和老牛的牧童,走在陌生的乡间小路上。
       我们一起考上了重点初中,不同班,偶尔在陌生的校园里遇见,会很舒心。这个对我们来说已然很繁华的城镇,处处是让人自卑的地方。我不知,她是否跟我一样不太适应。
       我有了新的同学,朋友,暗恋的姑娘。那三年的记忆没有她,她应该与我一样有了新的忧伤和喜悦。
       一直到高中,发现她又跟我同班了。我那时已经流得不像话,忙着当班长,忙着谈恋爱,忙着各种电子游戏,忙着跟混混头子们厮混,抽烟打牌打群架。
       她却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只是越来越好看。我最好的朋友先后都喜欢她,我却在青春的荷尔蒙里放肆地喜欢着性征明显的姑娘们。
       我一直很遗憾,明明只隔着几米的距离,却没有留下她多少记忆,而那时吃她家橘子已经不用再偷了。
       与她有关只有两件事。一,有一次数学考试我给她选择题答案,注明最后一题我不确定是B还是D,我选了B。于是她选了D。后来老师说这次选择题就一个人全对,她。她乐了很久。二,A喜欢她。自习时副班长记了他俩说小话的事情。A叫人揍副班长,我跟副班长好,又是班上混混头子,所以我挨了揍。我叫了人从县城下来,后来放弃了报复。再后来,A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整个高中非常忙,我仿佛想要玩尽世间所有有意思的事情,连抢劫都想试试。
       我从工地浪迹到工厂,从酒吧换到网吧,各个城市转悠。我妈有时候忍不住说,看看她,学习一直不如你,如今别人多少多少一个月。
       我依稀见过她两次,一次是路过她家,坐了几分钟。感觉自己像个乞丐,而她是大学生。她家的那些我小时候捣蛋过多次的我认不出的花,那时开得更艳了。还有一次她老公开车陪她回来过春节,很干净爽朗的小伙子。而那时我刚从外面飘荡回来在舅乡下混日子。
       A告诉我她死那天,我在重庆,在上班。车祸,奔驰女司机跨过护栏直接撞碎了她的车头,她老公重伤,副驾的她当场身亡。
       有一次,我曾站在那条路上,转过角就能看见她家。我在那儿站了很久,转身离去,没敢转过去看一眼。
       那些花,应该已经谢了。那些橘子,兴许这个季节正吊满枝头。
3、送别-唐朝
       这首歌里有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姑娘,很遗憾,我成了她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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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3 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文充分说明高中**课的小混混,哪怕大学都没有上,最后都能成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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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4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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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4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很好,谢谢楼主分享这些,我太自卑太懦弱,没有经历过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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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4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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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5 15:24 | 显示全部楼层
4、永远是个秘密-谢天笑
      这首歌有关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老尚,他的故事我发在了知乎。
      十年前,我遇见老尚。一头长发,粗矿俊郎的面容。      
      那时,我坐吧台,他招呼客人。最近换了很多个服务生,我觉得这小子行。虽然沉默寡言,但手脚利落。      
      后来,他抱来了吉他和CD。他说咱们酒吧放的音乐太俗。我说张学友诶,还有刀郎。那夜我喝醉了握紧你的手,多么悠扬动听。      
      我第一次被小屁孩儿说俗。他给我放许巍,放鲍家街43号,放轮回,黑豹。我他妈听着烦,老板娘说这音乐屌。      
      我像一只小鸟!老尚说。      
      我说我只听过我是一只小小鸟。      
      后来我喜欢听许巍,故乡,蓝莲花,夏日的风。逐渐也喜欢汪峰,在雨中。      
      再后来,老尚跟我说冷血动物谢天笑,说德国战车红辣椒枪花涅槃穷街。      
      于是开始跟他一起唱无地自容,像个傻逼一样嚎叫。      
      哦,这是摇滚。      
      老尚有只乐队。他们在日资超市对面开演奏会,唱了一首歌,歌词只有一句,我操日本人。      
      那时他十八岁,正傻逼得不可自拔。      
      老尚喜欢韦德,我喜欢马刺,后来我跟他去他家看比赛。他家房间很小,除了一张破床,就剩堆满CD的一张旧桌和墙角的音响和两把吉他。那天晚上,在那张破床上,我们关掉所有的光线和窗户,围着破旧的音响听史蒂夫范的上帝之爱。      
      老尚家比我想象中穷,他说他整个中学时代,最多时一个周有五块零用钱。加上过年过节父母挤出来的十块二十压岁钱之类的,他存了两年才买了第一把电吉他。      
      那时高晓松还没有说人生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但老尚已经有了音乐,并准备去远方。      
      那天,我没去送他。他背上吉他孤身踏上去北京的火车。我不懂音乐,很多歌他听一遍就能扒下来,我不知道准度有多精确,但觉得很牛逼。      
      那时我还没有今天这样傻逼,我常常想起北京,想起老尚。一直到几年后,老尚托我联系女孩子,推荐去北京打工。他说只要农村的,年轻的。我没答应。      
      后来,湖南卫视崛起。所有的摇滚抵不过李宇春一根胸毛。于是,我再不曾碰过吉他,也不再听许巍汪峰了。      
      记得以前喝高了后,老尚挥舞着吉他说为中华之崛起而摇滚。
      与这首歌相关的还有另一个人,我同学小赵。由于我圈子比较低的缘故,我没怎么见到比我聪明的人,除了小赵。
      这货初中就跟我同班,第一此期中考试我第二他第N,那以后,我再没在成绩上胜过他。
      这货长了一张张信哲的脸,然后一直到今天他单独跟女孩子在一起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数完。小赵当年,从村里出来到这所重点中学,不说话不交朋友也不玩,上课也是认真地发呆。他的课桌被他用起子钻了无数的洞,这是他最大的乐趣。
      户籍上他跟我同镇,于是有一次我把他拉进了街机游戏室,从此我的世界里多了一个游戏高手。
      初中那三年,三国战记排行榜上他刷下了无数名字。1945飞机他一枚币可以刷完第一轮所有关卡然后见到第二轮的最终BOSS,这是当时最强悍的记录。
      在我离开以前,他还有一个奇葩记录。但凡夜间爬墙出去的时候,只要有他在,就不会事发。而我被逮了无数次。
      报考高中的时候,他问我报哪儿,我说省重点吧。反正成绩上他第一我第二,都属于免试生。报名截止前,我妈打电话来让我留在这里,因为我已经很不听话了,要是放任我去县里读书,不知道流成什么样。
      于是小赵跟着我一同留了下来。
      高中的小赵在游戏的路上走得很远,那时候暗黑正在风靡国内大小网吧。小赵沉迷其间不可自拔,高考之前就辍学。他说,再不像初中那样随意听听就能对付考试了,很多题真不会做。在那之前,我跟他闲聊假如A成立,那么B成立,然后一直聊到假如ABC都成立,如何证明D成立?我们聊了整个晚自习,然后去找数学老师。老师说这题你们哪儿来的?我说瞎琢磨的。老师说这是明天考试的附加题,结果那次考试就我们俩做对了,算作弊吧,毕竟老师给我们讲解了思路。
      高考,学校为我们统一安排了宾馆。而我把我的室友换成了女朋友。我真以为我会如愿走进大学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我还是班上第一。
      复读的时候我说我他么死都不会留在这破学校补习,尽管学校免了复读的学费并提供每月两百的生活补助。我那时候一个月生活费才250.
      我如愿走进了县城的省重点高中HZ,然后看到了小赵。
      我们还有别的几个同学,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开始了补习生涯,不是,游戏生涯。
      小赵开始教我打星际,从此我在星际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我习惯了每天睡一节课,这在原高中成了特权,在HZ看来是不行。开学一个月,我就被罚扫了两个月的地,于是我转到了MZ。
      MZ的老师很欢迎我,找人替我收集齐了所有的课本。我在这边跟同学重新租了房,小赵屁颠颠就过来了。我们继续打星际。偶尔去课堂坐坐,发现自己考试还行,没落后太多。
      下学期一开学,我跟小赵就坐进了网吧。一个月以后,小赵的学费光了。我们双双辍学。
       在家跟我妈大吵了一架,我又跑了出去。在外面溜达了几天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于是跟小赵一起去了他家。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抽光了小赵他爹的烟,跟小赵研究了一个月斗地主。那以后,我发现自己斗地主基本上没输过。
       瞎混两年后,我去了成都。把所有的钱都扔在了星际里。有一天我躲在小租房外面,没交房租没敢回去。停机几天的手机响了起来,小姨打来的,她说替我交了房租,充了话费,洗了衣服,眼看着快下雨了,让我赶紧回去收衣服。
       我想,当时我应该是哭了的。
       几天后,我把这台小姨给我的手机卖了,150块,够我在网吧里玩三天了。
       我之所以对永远是个秘密这首歌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些无数个通宵玩星际的日子里,谢天笑的专辑都是我的背景音乐。然后无数次在昏睡中被这句嚎叫出的永远是个秘密吵醒。
       到今天一听到这歌,仿佛就闻到网吧里那股脏乱臭的烟熏味,然后满目的神族士兵在屏幕上爬。
       多年以后,在老家县城,我接到小赵的电话。几经周折,这货又出现了。除了晒黑,他那张脸还是他么像张信哲。
       一如既往,他仍然在打星际。86哥的名头在VS平台如今相当响亮。毫不意外,他也单着。
       上前年年底的时候,他说他有一个女朋友,过年准备去她那儿过年,在通州。
       正月初头,他回来了,换了台手机。我说原来那台呢?他说来不及拿,能跑出来就不错了,传销窝。
       前年,我在重庆。有一天接到他电话,他说他到重庆了。我说你他么也不事先说一声,吃了吗?他说吃了,在南坪。在酒吧花了几百块,坐了两分钟。我说你他么遇见酒托了吧。他说,是。
       那以后,我再没听他说起过有关女人的事情。
       今年,他开着工程车去了甘肃。一个周后,他说他干得不爽,于是去了山西。又一周后,他回了老家,在他表哥的工程里做。半个月后,他表哥卷了一百多万跑了。      
       然后他去了一次河南,我说问清楚了吗?靠谱不?他说没问题。于是在A那借了一千做路费,三天后回来了。他说,妈的,又是传销。
       这会儿,他应该在云南。
       那天看了一场星际1的精彩比赛,跟他聊了很久,两个人都笑成傻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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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8 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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